顧千帆十八歲就中了二甲進士，可以說前途無量了。但他少年時被生父蕭欽言拋棄，不得不認舅為父，心中的憤恨可想而知。
后來更是受清流指派，棄了進士身份，選了武職，到皇城司去干臟活，還混了個「活閻羅」的名聲，為的就是扳倒蕭欽言。
顧千帆也算是出身清流，所以他覺得清流們肯定都是對的，是正義的。但他在皇城司見多了人與人之間的鬼蜮伎倆，尤其是江南辦案差點身死之后，他又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。
皇城司派顧千帆去江南，本意是要銷毀那張關系到皇后出身的《夜宴圖》，但說不得顧千帆也想為清流找到反對皇后擅權的證據。這時候的黨派之爭還在可控的范圍內，大家玩得都很克制，很文明。
及至顧千帆回京，將足以搬到雷敬的證據交給清流之后，齊牧并沒有行動，這已經讓顧千帆心有芥蒂了。雷敬要殺他，蕭欽言本身就跟雷敬屬于同一陣營，不出手可以理解，而且蕭欽言只是沒有幫他報仇，已經是警告了雷敬，等于是在保護他。
但是清流一派卻放過了雷敬，理由是不一定能一棒子打死，而且還牽連不到蕭欽言，不愿意出手。
這樣一來，顧千帆的險就算是白冒了。
「帽妖事件」一出，顧千帆就敏銳地察覺到這是清流們制造的事件。為的是以妖喻人，讓皇帝覺得怪事頻出是由于皇后干政造成的。這種手段，大家一想就明白了，就跟陳勝吳廣「魚肚藏書」是一個道理。
顧千帆對趙盼兒說：「世上本無妖，人心藏禍端」，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。
為了讓「帽妖事件」有足夠大的影響，幕后人物讓帽妖鬧事中出入，制造了很多流血事件，根本不顧無辜百姓的生死，這讓顧千帆對清流們產生了質疑，也懷疑起了自己的立場。
顧千帆「捉妖」之后，身體勞累，坐在桌上小憩，做了一個夢，這個夢，很能說明一些問題。
夢中，顧千帆竭力在尋找自己的「爹」，此時清流的代表齊牧攔在他的面前，在以封他母親誥命為誘惑，要顧千帆繼續堅持拉蕭欽言下馬。但顧千帆一把推開了齊牧，并大喊「你不是我爹」！
這個夢很短，但暗示了很多信息。首先一點，是顧千帆對生父的眷戀和需要。盡管顧千帆痛恨蕭欽言當年的拋棄，但血濃于水，在初步接觸后，蕭欽言帶給顧千帆的父愛，是他以前沒有感受過的。
其次是顧千帆對清流的排斥。以往的齊牧對顧千帆來說，如師如父，顧千帆對他很是尊重。但潛意識里，就被一把推開，說明在顧千帆的心中，蕭欽言是要重過齊牧的。
從清流那邊來說，為了加大皇后干政的影響，就制造子虛烏有的「帽妖」害人，這跟他們標榜仁義道德正派無私的形象是矛盾的。百姓何辜？要成為清流們爭權奪利的工具？連大奸大惡的蕭欽言也沒有這麼做啊！
另外，別人不清楚顧千帆的身世，齊牧能不知道嗎？但他還是安排顧千帆搜集證據對付蕭欽言，等于是讓顧千帆提刀弒父，這是違背人倫道德的，為此還耽誤了顧千帆的前途，讓他為整個士大夫們階層唾棄。
正經人誰能干出這樣的事情？
從趙盼兒的角度來說，追溯源頭，她跟顧千帆有身份差距的規則體制，就是士大夫們制定出來的，她們要在一起，要女性覺醒，要自立自強，就要對抗這種規則，就得反對滿口綱常倫理的清流。
而且，「帽妖事件」也加速了宮觀官歐陽旭的回歸。
所以，「帽妖事件」和顧千帆的那個夢，都暗示了劇情的發展，表明顧千帆在慢慢向蕭欽言一方轉變。至少說明顧千帆對是非有了自己的判斷，清流也未見得都是好的。